美苏两个超级大国都曾经针对中国实行过封锁和禁运,中国几乎陷入与世隔绝的孤立境地。中国在加入WTO之后,融入了全球化的进程,并逐渐从全球价值链的低端向中高端迈进。但是,中国如何在全球化环境下更好地生存和发展却面临一系列挑战,况且,还有修昔底德陷阱之说。因此,“瓦森纳协定”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剑悬在我们的头上。如果重回巴黎统筹委员会曾经对中国实行过的封锁状态,不仅中国的军工企业受到影响,一般企业也只能在全球价值链中低端的狭缝中生存。“瓦森纳协定”执行的尺度会不会越来越严?涉及的范围会不会越来越广?“瓦森纳协定”有可能让中国重新陷入孤立境地吗?当年苏联在与美国科技争霸中落败,其败因有三:第一,体制的弊端;第二,巴统的封锁;第三,科技实力的不足。殷鉴不远,要深入了解“瓦森纳协定”对中国未来发展的影响,我们必须从巴黎统筹委员会谈起,因为“瓦森纳协定”脱胎于“巴黎统筹委员会”。
巴黎统筹委员会简称巴统,正式名称为出口管制统筹委员会(Coordinating Committee for Multilateral Export Controls,缩写为 Co Com)。是二战结束后的冷战时期,西方国家建立的一个针对经济互助委员会国家实行禁运和贸易限制的、不公开对外的、没有条约的非正式国际组织。巴黎统筹委员会共有澳大利亚、比利时、 西德、加拿大、丹麦、 法国、希腊、 意大利、日本、卢森堡、荷兰、挪威、葡萄牙、 西班牙、土耳其、英国和美国17个成员国。该委员会于1950年1月开始活动。1950年成立巴黎统筹委员会下属调整委员会,执行对苏联及东欧各社会主义国家的禁运,1952年成立中国委员会,执行对中国的禁运。
冷战期间,日本东芝机械公司伙同挪威的孔斯贝格公司、日本伊藤忠商社、日本和光贸易公司,违反巴黎统筹委员会(CoCom)的协议向苏联出口九轴联动数控机床,出口的机床被用于提升苏联攻击核潜艇螺旋桨的制作技术。这就是震惊世界的东芝事件(Toshiba-Kongsbergscandal,東芝機械ココム違反事件),东芝事件于1987年3月由朝日新闻最先报道。事件导致苏联在冷战末期制造潜舰的技术,特别在降低噪音方面有大幅提升。其生产的潜舰,包括基洛级 /K级潜舰得益于生产技术及制程的进步,导致美国海军日后在对苏联或俄罗斯潜舰进行反潜作战或侦测时更加困难。中国潜艇在降低噪音方面也是很长时间卡在90分贝的技术关口,这主要是长期受制于巴黎统筹委员会在技术和制造设备方面的封锁。90分贝基本上就是海底背景声音水平,海底有海浪和鱼发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就是接近90分贝水平,高于90分贝容易被声呐设备捕捉。
由于几乎所有高端工业母机(制造装备、生产线)都是由西方国家生产的,加上工业知识产权也掌握在西方国家手中,这样巴黎统筹委员会在技术和制造设备方面很容易控制东方阵营,确保西方国家在各个重要领域都具有代际优势。著名科技政策与科技管理学者张碧晖教授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将西方国家确保代际优势的做法称为“落差战略”。
随着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巴统会员国的高级官员于1993年11月在荷兰举行会议,一致认为巴统“已经失去继续存在的理由”,1994年4月1日,巴统正式宣告解散。巴统所制定的禁运物品列表后来被“瓦森纳协定”所继承。
所谓“瓦森纳尔协定”,即,《关于常规武器与两用产品和技术出口控制的瓦森纳协定》(又译作《关于传统武器与军民两用货物与技术的出口控制的瓦森纳协定》)(TheWassenaar Arrangement on Export Controls for Conventional Arms and Dual-UseGood and Technologies)的简称,是一项由四十多个国家签署,管制传统武器及军商两用货品出口的条约。该协定于1996年5月12日于荷兰瓦森纳签署,该协定未正式列举被管制国家,只在口头上将伊朗、伊拉克、朝鲜和利比亚4国列入管制对象。中国和以色列不是缔约国,但仍受到缔约国向非缔约国出售限制货品或技术的报告审核限制。协定秘书处设在维也纳。每6个月,协定成员国需通报向协定成员国以外国家出口传统武器的情况。分作八类:主战坦克、装甲战车、大口径火炮、军机、军用直升机、战舰、导弹或导弹系统、小型武器或轻武器。“瓦森纳协定”现有42个成员国,其中,澳大利亚、比利时、加拿大、丹麦、法国、德国、希腊、意大利、日本、卢森堡、荷兰、挪威、葡萄牙、西班牙、土耳其、英国和美国由原“巴统”成员国转成“瓦森纳协定”成员国,而阿根廷、奥地利、保加利亚、捷克共和国、芬兰、匈牙利、爱尔兰、新西兰、波兰、罗马尼亚、俄罗斯、斯洛伐克、韩国、瑞典、瑞士,乌克兰、墨西哥、南非、印度、克罗地亚、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马耳他和斯洛文尼亚为“瓦森纳协定”成员国。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个当年曾受“巴统”制裁的前社会主义国家捷克拟向中国出口“无源雷达设备”时,遇到美国施加的强大压力,捷克被迫终止了这项交易。目前,美国依然是“瓦森纳协定”的主导性力量。
最近,荷兰ASML公司出口到中国的光刻机由于受到“瓦森纳协定”的影响交货时间迟迟不定,若推迟18个月交付数字产品就已经迭代了,若长久封锁则会形成数字产品的代际鸿沟。显然,“瓦森纳协定”对华出口的限制将越来越严。“瓦森纳协定”一开始主要是针对朝鲜、伊朗、伊拉克和利比亚四国的,“新冷战”一旦开启,“瓦森纳协定”将成为主要针对中国并实行“落差战略”的可怕武器,由于中国缺少原创技术,高端技术装备还依赖进口,“瓦森纳协定”的杀伤力有可能超过当年的“巴黎统筹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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